阳之下春樱

纪念品

cp:地政美日

大概是前两篇的后续,时间线紧接着《正体》,只是想收个尾但前面的绝大多数篇幅都只是在各自纠结而已(死目

————

1

漆黑。阴暗。日之本发现自己被丢在像是地下室的地方。视野适应亮度后,才发现这还算是个像样的房间,有床和桌子,甚至旁边的独立卫浴。他想走去门口,却被像链子一样的东西扯住了。

这个场景好像有些熟悉,像是在什么游戏里出现的场面,大概率是需要主角逃出生天的恐怖游戏。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这种地方的,但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定在房间内部的某处。正这么想的时候,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在黑暗与光明的境界线撕裂的地方透出眩目的强光,日之本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你醒了?还真是比想象中安静呢,听话是好事。”

“……亚美利克先生?”

背光处分辨不出人影的任何特征,但日之本知道这个人是谁。

“没错。你的处置权在我手里,从今天开始——”


日之本从噩梦中惊醒。他出了一身冷汗,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酒店房间的墙纸。没错,那的确是他前段时间玩过的游戏——但那并不是什么恐怖游戏,而是梦中的那个“自己”和“亚美利克”结合的恋爱故事,而他也清楚地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自己变成了那个游戏的女主角。

(那能算是被表白了吗……)

他完全拒绝承认那算是所谓“爱的告白”。先不谈气氛到底有没有半点和罗曼蒂克挨边,他并不觉得亚美利克对他怀有的是恋爱感情。从这层意义上出发,那个人轻佻的决定让他感到无比愤怒,然后在不由分说被抱住的时候——

亲吻了对方。

回想起这件事他又开始胃痛起来。他到底在干什么?他以为自己的愤怒是因为对方如此轻浮地对待名为恋爱的心意,而这种心情在他的这里早就被各类虚拟作品渲染得神圣了几分;但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一瞬间有了那样的冲动——并且史无前例地将行动委任于感情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愤怒可能是出于别的什么东西。

总之,在亚美利克愣在原地的瞬间,他飞快地逃掉了。而前所未有的是,对方既没有叫住他也没有追上来,更没有来职工宿舍敲他的门,甚至没在聊天软件上发任何消息。日之本瘫在沙发上,在艰难地转动脑子试图拿出一套方案来面对明天时,一个救命的电话打了过来。上司希望他出差的时间稍微提前一些,最好今天夜里就能走。

这也太都合主义了,他仿佛看到神明在给某一个世界线里作为主角的自己伸出橄榄枝。

但是,这终究只是缓冲的时间。躲得了一时又躲不了一世,至少在再度见到亚美利克之前,他必须得收拾清楚自己的想法。日之本盯着陌生的酒店房间,刚才的梦境又浮现出来——梦里的他并没有感受到当时的女主角表现出的恐惧、不解、愤怒甚至绝望,只是像再平常不过一般迎接那个人的到来。或许他已经习惯于服从对方,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了。

2

亚美利克到公司的时间比平常要早。他需要找到日之本当面问清楚——或许对方说的不无道理,比如所谓的告白只是他占有欲作祟的鬼迷心窍,他也知道只要命令的话对方无论如何都会妥协,但来自那个内敛的东方人的亲吻确实在意料之外。

“哎呀,真是熟客,不过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还真不像你呢。”

他听见走廊对面传来CN的声音。日之本空无一人的工位已经很让他烦躁了,还不得不面对这个笑眯眯的老狐狸。

“日之本去哪了?”

“日之本先生已经出差去了哦。”

“哈?他不是说是明天——”

“因为安排有些调整,所以上面让他方便的话就提前走。”

所以这家伙就答应了是吧。“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别那么急嘛,”CN开始慢悠悠地在工位上安顿下来,“我也是今早听旁边的同事说的,或许是离得近的缘故吧。倒是美利坚先生,难得见你露出这种心爱的宠物离家出走一样的表情呢。”

“日之本才不是——”

“人都已经走了,我认为你在这里任性也不会对现况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虽然看起来你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但我需要开始工作了。我想美利坚先生也有自己的工作吧?”

亚美利克才是不想呆在这里单方面被评价。不说就不说呗,大不了他自己发消息问。可是当他打开从前一个晚上开始就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面,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应该解释的是日之本那边好吗?虽然由自己去主动发起对这个话题的审问也没什么不对,但想好内容之后打字的手又了下来。

他看着属于日之本的消息框,除了「我明白了」就是勉强的「好」,或者用亚美利克能想象出的有气无力的语气确认一些他要求的内容。所以他回想起对方昨天的拒绝,似乎看到了一点事情的线索。他认为自己应该为对方所谓的「叛逆」行为而愤怒,却感觉某种连他自己都暂且不明白的心情或许正在变化——而且是朝着好的方向。

亚美利克讨厌在情绪化的问题上想那么多,更讨厌的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地陷入了这种状态。或许在日之本回来之前,需要找个时间想清楚的是他自己也说不定。

3

日之本自认为不是那种让情绪干扰工作的人。虽然夜里的噩梦总是围绕同一个人构筑情节,让他本就质量极差的睡眠更是雪上加霜。不论如何,他顺利完成了出差期间指派的工作,剩下的就是在回去之前给同事们带些纪念品了。

说到纪念品,明明他已经公平地给大家带价值差不多的东西,但亚美利克每次都像理所当然一样吵着要最好的,而多数情况下的结局都是他极不情愿地把原本给自己买的也一起送给对方,就和理所当然地问他要大福或者其他零食一样随意(说实话,他更想留给自己吃)。这个人真的是想要纪念品吗?还是说在享受得到特殊对待的感觉?如果能自己搞清楚,也就不必被那些噩梦折磨了。日之本深深地叹了口气。要不就干脆真的带一个比较特别的好了,至少可以让对方暂时没有办法找他麻烦——

但是他好像已经干过了什么让对方有理由一辈子都找他麻烦的事情呃啊啊啊啊啊啊!!!日之本差点就直接把头往旁边的柱子上撞。这几天都没有来自亚美利克的任何消息,他差点就发动回避机制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从脑子里抹掉了。他仍然没有想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就单从「对于告白的回复」这个视角来看,至少他并没有打算拒绝(这意味着他不会陷入不得不反抗对方的境地,或者把同事关系闹僵),但接受那个拥抱和亲吻还是……

……等一下,他没有打算拒绝吗?

日之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头已经撞在旁边的柱子上了。那可是表白!成为恋人的请求!虽然也有大到事业而促成的家族联姻小到用感情甚至身体骗取职场地位的故事,但他应该还没有沦落到那一步,还拥有自由恋爱的权利吧!但是,假如,只是说假如,他的确对亚美利克怀有恋爱感情的话,那为什么面对告白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喜悦,而是怀疑对方的目的——

(————)

他像坠入冰窖一般颤抖起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亚美利克的告白是出于好感以外的某种目的,而他恰恰是为此而愤怒。一切都惊人地说得通,只是得出这个结论的自己就算被赶回公司底层待到死也不愿意承认罢了。受控制的「道具」爱上霸凌者的故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适,因为无论如何作为弱势方的前者都会有违背心意接受的时刻。如果亚美利克对他怀有哪怕一点点恋爱感情——那么反过来,他如何向对方证明,自己并不是出于对权利的服从而选择接受呢?

唐突地,日之本想起了那个女主角的脸,和男主角最喜欢的那个闪闪发光的笑容。那不是放弃希望流露的自嘲,也不是为了讨好摆出的礼节——亚美利克说他在自己面前从来不会露出自然的表情,或许正是服从产生的惯性。如果那个人真的期待着作为恋人的他,那么……

他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

4

亚美利克没有收到日之本的任何一条消息。这也正常,他试图说服自己,他们之间的消息绝大多数都是工作上的联络,小部分是他单方面让对方出来陪他吃饭或者干点别的什么。虽然他认为自己和日之本是朋友,就两人的性格也不像是平时喜欢在聊天软件上闲聊的类型。

(还是说那家伙根本就不愿意……?)

他越想越烦躁。这一切开始的契机就是他看见日之本和那个谁还有谁(反正是他不怎么对付的人)很开心的样子。他平时和日之本也没少说话,倒不如说是相处时间最久的,但是有关工作以外的话题还真想不起多少。就算有,最后也会回到“日之本你(为了在公司生存下来)还是怎么怎么样比较好”之类的。难道说对方放松不下来也好,从来没有露出自然的笑容也好,其实都是他的问题?不,绝对不可能,要说日之本心中的第一位那绝对是——

(……会是我吗?)

亚美利克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把这个逃避问题水平炉火纯青的东亚人抓回面前问清楚。但是如果直接问他的话,也只会得到毫无感情的「当然了」,而这反而会让他更加烦躁。虽然禁止对方对自己说「不」的恰恰是他本人。

他发现自己不仅从来没有看清过自己的心情,还从来就没有看清过日之本,并且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占有欲驱使之下,很随意地向对方告白——他丝毫没有想过要是日之本接受或者拒绝事情会变成什么样,而仅仅只是顺着那时的想法这样做了,因为理所当然地认为在这个公司里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现在的情况,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搞砸了」。

(这样说被拒绝也是当然的——被这么对待也是当然的……)

像是魔鬼一般的声音在脑海里盘旋着,催促他接受现实。等日之本回来之后该说什么?应该摆出与平常一样的态度吗?——亚美利克甚至觉得正在逃避的人好像是他自己,可是越思考这些事情,他就反而越想见到日之本。

(虽然也确实这么说出口了,但是——)

他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加需要日之本。

5

日之本出现在公司里的时候,亚美利克觉得自己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当着全体同事的面他并不想弄出什么特别的动静(他觉得日之本更加不想),只能走过去像之前一样打招呼。

“欢迎回来日之本!有带什么好东西吗?当然给我的要是最特别的哦!”

他看见日之本的身体不着痕迹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像平时一样看似懒得搭理的样子别过脸去。

“给大家的纪念品的话,当然带了。至于亚美利克,下班以后我再单独给你。”

亚美利克愣住了。这吹的什么风?平时的话日之本都会说「没有那种东西」后被他软磨硬泡一通。他甚至听到了旁边的意大利人一脸「劲爆诶…」的表情吹了声口哨。该不会是日之本为了报复想整蛊他吧?虽然借那家伙一百个胆估计也不敢。

“那你可不能让我失望。”不论如何他只能像平时一样回话,但脑子里早就炸开了锅。一整天的工作都因为没心思做随便应付了一下,午休期间日之本更是直接消失,虽然去其他部门发纪念品也算能接受的理由。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点,办公室里的人都十分有默契地迅速离开,虽然不排除有部分害怕惹到亚美利克自找麻烦但其实很想看热闹的乐子人。等到再次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飞快地走到了仍然没有动静的日之本那边。

“所以,纪念品是什么?”

日之本站了起来——尽管仍然需要抬起头才能对上亚美利克的目光。黑发的东方人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

“……啊?”

亚美利克怀疑自己听错了。至少他从来没听过对方在自己面前毫不委婉地说这种话。

“我是说,我其实并没有给作为同事的亚美利克带纪念品的义务,至于特别的就更没有了。”

“哈?”亚美利克根本没法冷静下来,他忍不住抓住日之本的肩,“事到如今你还认为我只是普通同事吗?我们明明就——”

他不知为何就说不下去了。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怎么也不可能单方面继续坚持说「是朋友」。

“……”

对方像是躲避自己的目光一般低下头。

“没能好好回复你的告白,对不起。那一天的我没法确认自己的心意,所以也没有思考过亚美利克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就说了那种话,非常抱歉。

“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我们之间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说是同事或许太过生疏,上下级又太过僭越,朋友的话又太过轻浮。直到最后都想不出来。

“但是……就算如此,我也想待在亚美利克身边。就算这几天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也一直……想见到你。”

日之本猛地抬起了头。亚美利克在那双微微颤抖的深黑色瞳孔中看到了完全说不出话的自己。

“如果这样的感情也能接受的话……那我或许可以……成为亚美利克的恋人。”

“——?!”

亚美利克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发烫起来,虽然他知道面前这个薄脸皮的东亚人可能更加严重。事到如今——为什么他事到如今才意识到这种事!去他妈的纪念品,去他妈的关系,去他妈的失败的表白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他放弃了思考,因为根本没有思考的必要,唯一的选项就是把眼前这个人抱进怀里,并且他也这么做了。但是他可不能暴露出半点自己乱了阵脚的线索,至少在日之本面前不行。

“原来如此,”他凑近对方红透的耳尖,“真是特别的纪念品,那我就毫不客气地收下好了。”


“我喜欢你,日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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